“可是那流逸阁的圣君?”猝不及防听到这个名字,曲谙面上难掩惊异,不为别的,这个圣君正是安佲的生父!
“是他,流逸阁向来与我们斜山派交好,此次剑会自然也邀请了。”何夏英道。
曲谙的心跳急促了起来,这个人的出现,似乎让他看出了端倪。
在书中的设定,此人虽被冠以圣君二字,看似洁清自使,实则道貌岸然,他对武功实力追求得走火入魔,自己的孩子只是为了作为可炼化为他所吸纳的药人出生,可见此人内心何等变态。
曲谙记得自己还给圣君加了一个极度鄙弃毫无实力之人的设定,在武学上没有天赋的人,在他的心里与猪狗无异。
这个绝对的大反派,会不会和他们所遭遇的一系列事情有关?
空云落实力高强,且手下的不归山庄一众杀手皆是一流高手,的确会被圣君盯上。
而曲谙虽不知为何身上会有这么个来历不明的东西,但这玩意儿甚至能在世界意识对他一次次的摧残下保全他的性命,绝对是稀世珍宝,如果圣君也知道它的存在,一定也想弄到手。
曲谙的手无意识地颤抖,他感觉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,圣君在安佲出生的前一年才找到突破瓶颈的邪方,现在为时不晚,他们还有实力与他对抗。
或许只要控制住圣君,空云落的死亡就能破解。
想至此,曲谙的心脏又开始阵阵绞痛。
“曲公子?”何夏英一惊,曲谙不知怎么沉默了下来,脸色还越来越难看。
“无事,心疾犯了。”曲谙咬着牙,想撑过这一波。
但下一刻他的唇被一颗药丸抵住,一股力道在将药丸往他嘴里推,曲谙尝出了他平日吃的药味,便张开嘴吃了下去,微凉的指尖也探进了他的嘴里。
曲谙咽下时本能闭上嘴,将那指尖抿在了唇间。
空云落感觉自己的指尖被两瓣柔软挤压,曲谙温热的嘴唇像是烫了他一下。
……有点疼,很麻。
曲谙偏了偏脸,低低地说了声抱歉。
空云落收回手,那根被曲谙含过的手指被他攥在手心。
“何姑娘,可否将圣君来到斜山所发生过的事告诉我?”曲谙道。
何夏英不解,“难道圣君也与此事相关?”
目前圣君的邪恶行径还未暴露,他在江湖的地位不可谓不高,华风十大位列其首的便是圣君,流逸阁也是正派的中坚力量,他作为阁主更是备受尊敬,曲谙不敢毫无证据就贸然说他不好。
“我仰慕圣君已久。”曲谙只能说违心话,“他是世间无双君子,我难得有这么接近他的一次,想多了解一些。”
何夏英理解地点了点头,毕竟就算是在斜山派,也有不少弟子是以圣君为目标的。
于是她便将自己和圣君的几次见面的情景描述了出来,在她的眼中圣君是一萧萧君子,谦逊随和,俊逸大方,初见时圣君在斜山迷了路,是她将他带到客居,虽她心中已有师兄,但面对这样一个优雅得体,内敛温和的男人,自然也是钦佩尊慕的。
“我还故意在师兄面前说圣君的好,想让师兄吃醋。”何夏英苦笑,“现在想来,若我不行小家之举,师兄或许就……”
“夏英,这怎能说是你的错?”谭凌忍不住出声道,当时她也在场,一开始是其他师兄弟先玩笑起哄,夏英还生气不许他们闹。
莫怀杰却较了真,他不想在何夏英心里矮他人一头。
“何姑娘,你不要自责,莫大侠一定也不想见你这么……咳咳咳!”曲谙把脸偏向里咳嗽起来,原本就被身体里的热气熏得有些睁不开眼,这样一咳,眼泪也给挤出来了。
空云落冷着脸把人扶起来,自然而然让曲谙靠在自己的怀里,一手轻轻给他拍背。
曲谙脸色病弱的潮红,嘴唇苍白,眼睫带泪,柔弱得不堪一击,何夏英感到愧疚:“是我叨扰了,曲公子且好好养病,我等先告辞了。”
三人走后,曲谙又陷入了思索,似乎全然不察自己正倚在空云落的怀中。
当一个反派在一件坏事中有了存在感,那他一定和这件事有密切关联。在曲谙心里已经笃定了是圣君暗中操作,才会使得莫怀杰去往不归山,继而成为了他的傀儡。
只是圣君为什么要这般弯绕?流逸阁也不乏高手,他又是阁主,何必大费周章去用另派的人?而且那些丙字开头的人,最初是不归山庄的囚犯,和圣君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。
“圣君不是好东西。”
曲谙心中想着的人,猝不及防被空云落提到,他抬头错愕地看着空云落。
“……为什么这么说?”曲谙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。
那不可置信的内涵是他以上帝视角能知晓圣君人面兽心,但空云落怎会知道?
但空云落眼中却是曲谙难忍自己质疑他仰慕之人。
“信不信由你。”空云落冷哼一声,直接起身,也不管曲谙撞到了床头,径直走往门口。
曲谙的后脑被磕得可疼了,委委屈屈地朝他问:“你去哪里?”
空云落不答他,推门就走,两扇门被关得震天响。
曲谙也想跟上去,奈何身体还虚着,头更昏沉,只能躺回去,连空云落为什么生气都来不及想,就又睡着了。
空云落去了隔壁房间看段千玿。
段千玿还躺在床上,身边有两个斜山派弟子看照,空云落两句话将他们打发走,来到了段千玿的榻前。
段千玿仍是段伯的外表,他的人皮面具极为精巧,泡过水也不见起皱,甚至连自身的脸色也能映透出来。
“醒了。”空云落道。
段千玿睁开了眼,勉力要坐起来,“多谢庄主施力……”
“躺着罢。”空云落淡道,“我答应过萧责,会让你平安回去。”
萧责二字,让段千玿产生一抹异色,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:“庄主,属下在湖底找到了望悬草,只是在属下拾取时,被一股强盛的寒气侵袭入体,而后便不省人事……属下办事不周,请庄主责罚。”
“望悬草乃深水之寒蕴养而成的极寒之物,它还长在水中时贸然触碰,便会被寒气冻结全身经脉。”空云落道。
“可属下当时戴着冰蚕丝手套……”段千玿皱起眉,“曲谙说谎了?”
空云落摇头,“他不必在此说谎。”
他从怀中拿出了那副冰蚕丝手套,薄如蝉翼,略带透明的洁白,有着极好的延展性,无论何人都能戴得贴合。
“难道是手套有问题?”段千玿道。
空云落捻起手套的其中一指,稍稍摩挲了几下,道:“指尖之处,并非冰蚕丝,而是雪蚕丝。”
一字之差,却天壤之别。冰蚕极为罕见,三年一结茧,一茧蚕丝价值千金;而雪蚕丝则是普通蚕丝中的上品,一床雪蚕丝被也不过百两。
只是二者的外观、手感却并无差别,要区分也简单,冰蚕丝不畏火,雪蚕丝遇火消燃无痕。
于是空云落合拢手指,内力汇集手心,催发高热,片刻后再看手套,指尖之处缺了小小一块,但却足以让望悬草的寒气涌进体内。
段千玿猛力坐了起来,他难掩惊愕道:“可手套是山庄所备,怎会……”
他突然回想起,这一路他们的衣和食都是由曲谙照料。
“莫非是曲谙……?”
空云落淡道:“问过便知。”
次日,曲谙的烧退了下来,身体还有些虚,但足以下地走路。他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段千玿,闲杂人等在场时,段千玿便装晕不起,只有空云落和曲谙时他才会睁开眼。
“你没事真是太好了。”曲谙万分庆幸道,段千玿是他的救命恩人,若他害得救民恩人有什么三长两短,他会愧疚一辈子的。
“多亏庄主及时为我化开冻结的经脉。”段千玿道,“否则我非死即残。”
曲谙向空云落投以赞赏的目光,空云落当作没看见,曲谙有些郁闷。
醒来后他没忘空云落和他生气的事,他记起了不归山庄的隐门掌握了不少门派的秘密,所以知道圣君的真面目也就不足为奇,等拿到了望悬草,曲谙就打算对他们说出自己的猜测。
曲谙也问起了段千玿在湖底的经历,段千玿拿出了那副手套,直视着曲谙的眼睛,“这手套只有九成九的冰蚕丝,剩下一成却是雪蚕丝。”
曲谙惊讶不已,立刻明白了段千玿为什么会摘取失败。
“怎么会这样?”曲谙拿过手套翻来覆去地看,上面缺失的部位缺口平整,根本无法看出拼接的痕迹。
“你不知情?”
“我哪里会……”曲谙有些好笑答着,却对上了段千玿幽深平静的眼眸,他一愣,又转头去看空云落,空云落同样波澜不兴,沉默之下仿佛蕴含深意。
曲谙瞬间反应过来——他们在怀疑我。
曲谙闭了闭眼,压下了心中的一点点难受,道:“这副手套我只在去望悬湖的前一天碰到过,就在段先生的眼前,我要是做了什么手脚,哪儿能躲过你的眼?我记得东西都是山庄的人准备的吧?或许……”
“都经过萧责之手才放上马车。”段千玿道。
换而言之,这些东西是绝对安全的。
曲谙咬了咬唇,抬眼坚定道:“手套之事与我无关,请相信我。”
段千玿的心头猛地一跳,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拨动了他的意志,顿时他对曲谙一点疑心也没有了。
曲谙再看段千玿的眼神,就知道自己的做法见效了。他在心里轻叹一口气,又道:“那么眼下又多了一件需要解决的事,怎么才能再得到一副冰蚕丝手套?”
“只要将缺口补齐即可。”空云落道。
的确,比起一副手套,一些材料更容易获得。
但容易也只是相对而言,最主要的是,“可我不会女红啊。”曲谙茫然道,“你们会吗?”
空云落以面无表情回答,段千玿则道:“略会不精。”
在这上面可马虎不了,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,没有冰蚕丝,一切都是空谈。
“何益不是曾说,你需要什么只管提么。”空云落云淡风轻,“问他要不就行了?”
曲谙瞪目结舌,但事到如今方法就要尝试。
掌门却不是轻易就能见到的,曲谙只现将自己想要冰蚕丝的消息放出去。
没想到很快就有人上了门。
“冰蚕丝我有。”蓝宁目光审视,像要从曲谙身上勾出点什么,“想要的话,先告诉我那日你们为何会在湖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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